去杀月亮

太芥 十八日（HE）

＊ooc预警

＊HE，虽然标题写的欺诈

＊喜欢就给我红心和蓝手吧！

＊

第一天 

太宰治死了。

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，众人的反应各不相同。以往的仇家自然是击掌相庆，亲密的友人则花了更长的时间接受这个结果。中岛敦清楚地记得他收到这个消息时他在和搭档一起喝咖啡，对方点的那杯苦咖啡在听到消息时，以一种突兀地姿态狠狠地坠到了地上。

中岛敦愣愣地盯着那杯咖啡，杯子在地上滚了三圈后终于停止不动了，洁白的咖啡杯和深棕色的咖啡混在一起，让中岛敦没由来地想起太宰治身上那件大衣。敦抿起了唇，又闭上了眼。

太宰治死了。

＊

第二天 

葬礼定在死后三天，在离侦探社不远的墓地。仪式很简单，大概是因为还没找到尸首，所以只做了一个小小的衣冠冢。国木田先生安排了葬礼的一切流程，接着一封一封地写信。他在灯下写：“请您来送太宰治最后一程。”落笔时长长地叹了口气。

“没有找到尸体，就是说老师不一定死了对吗？”那时芥川是冒着雨来的。那几天一直在下雨，弄的中岛敦晾在阳台的衣服都生了霉点。芥川浑身湿漉漉的，难得显出了狼狈像。他和中岛敦生来就不对付，也很少示弱，现在却仿佛忘记了自己以前的计较，只是紧紧地拽住他的胳膊。

他又慢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，似乎怕中岛敦没听清。

“没有找到尸体…他不一定是死了对吗？”

他的声音在发抖，他没勇气再叫“老师”了。

中岛敦张张嘴，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。

＊

第三天

从那样高的地方摔下来，谁都活不了了。

中原中也说。

出乎所有人的预料，他不是在太宰治死后击掌相庆的那一拨人，但也没有为生死大敌兼前搭档的不幸流下眼泪。他只是觉得这家伙这么折腾下去迟早落得这个结果，现在这个倒也没怎么超出他的想象。

“在哪跌下来的…您知道吗？”当时芥川是这么问他的。

中原中也盯着这个小后辈看了很久，他总觉得芥川有点不对劲，却也察觉不出来到底哪里出了差错。但生性的谨慎还是让他在说话时留了些许余地。

“等参加完那家伙的葬礼我就告诉你。”他谨慎地回答芥川。

＊

第四天

中岛敦穿梭在人群里，忙着为出席葬礼的来宾发放绢花。那时中岛敦一心只想忙起来，好像这样就能驱赶走心底的难过。于是不期然地，他和芥川撞了个正着。当时芥川就站在墓前，低下头看着墓碑上小小的照片。敦忙不迭地连声道歉，对方却连回应的意思都没有。

他整个人都在哆嗦。

敦猛然意识到，芥川一直在发抖。他的动作那样小，面上却偏偏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，如果敦不是离他离的很近，大概完全无法察觉他小小的动作。一个人如果难过的话，就像是有千万只小虫子钻进皮肤，那些名为悲伤的恶虫狠狠撕咬他的血肉，遏住他的喉舌。他们刺的芥川那样疼，于是他理所应道地开始哆嗦。

敦无措地站在那里，他不知道怎么说。一切都会好的？坚强起来？

他知道太宰治在芥川龙之介心中是什么地位，清楚对方在芥川心里横距了多么大的距离，多么久的时间。所有苍白的安慰在这些事物面前都会显得无力而可笑。于是他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。

他们一起沉默地看着那小小的墓碑，和被囿于方寸之地和昼夜的那个人。

下雨了。

＊

第五天

中原中也最后还是把太宰治坠下去的地方告诉了芥川。他对这件事潜意识里透着抗拒，但是看的却通透。他早就想清楚倘若自己不对芥川透露半个字的话，他也总能从别的地方知道答案。以前他觉得芥川这孩子坚韧又有耐力，所以处处留心提拔他。现在却觉得他太倔了，有棱有角固然是好事，但棱角太过凌厉只会伤人伤己。

所以当芥川和他说要请假外出时，他沉默了好久，最后问：“你确定你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吗？”

“我确定。”芥川回答。他当时垂下眼睑没看中原中也，嘴唇却抿的紧紧的。中原中也熟知这是后辈紧张时下意识的小动作，却也没在逼迫，只挥了挥手说他会和boss说，让芥川去。

他们都知道这是次十有八九落空的旅程。

＊

第十六天

“你说上次跌下去那个人？”麻衣轻快地一跳一跳的，她刚得了件新衣服，欢喜的不知道怎么样才好，于是对问路的人也格外和颜悦色起来。

“对…他身上缠满了绷带，穿棕色大衣…他总是笑着的。”来人说。他声音有些沙哑，是他这一路问过来的结果。之前的人都说没见过这个人，这是他走过的第十九个村庄。

“哦…你说那个吗！”出乎他的意料，对方竟是想起来了似的，很快说，“我们这边死个人也是很少见的事，当时看到那场景也是吓了一跳呢！”

“确定是…死了吗？”来人问。

他问的很平静，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耐心地看着对方，小姑娘这才注意到问路人不错的皮相，后知后觉地脸红起来。

“应该是死了吧…”她呐呐，原本笃信的事实也被问的有点不确定起来，“当时那有好大一滩血…身体被冲走了，不过看起来也活不久了。”

“被水冲走了？”麻衣感觉对方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，“下面那条河吗？”

“对，我们的护城河。”麻衣说。

最后对方问她能不能带着他在河边走走，麻衣鬼使神差地答应了。

明明不过是陌生人来着。麻衣心想。她问：“那个人对你很重要吗？”

“…啊”好久之后她才听到回答，对方说，“是很重要的人。”

＊

第十七天

沿河走一段还算轻巧，但走上七八公里就不算容易了。谢绝小姑娘继续跟着的请求，芥川一个人向前走。沿河的路并不顺，尤其是路上经常蓄满村庄里倾倒下来的垃圾。芥川的体力算不上好，而强大的形象也全依仗异能的表象支撑。他只能走的很缓慢，一方面保存体力，一方面也好…仔细找找太宰治的尸体。

尸体。

这个词陌生而又遥远，似乎和太宰治本人没什么太大的关系。他永远是鲜活的，骄傲而温柔，强大而冷静。他是芥川的最尊敬的人，他敬佩的老师，他那么想靠近他，留在他身边，陪伴他，甚至连自己的感情在等待中变了质也不曾发觉。

他是他的痴心妄想和求而不得。

芥川咳嗽了两下，他这几天忙着赶路，休息的时间少了很多，此刻被冷风一吹，头也疼了起来。他想，先生要是真的死了怎么办？所有人都认为他死了，我是不是也不应该坚持？

他难得无措起来，像是很多年前平民窟中那个孩子，面对伸出的那只手，和那个问他：“你要不要和我走？”的男人。

芥川顿了顿，继续在泥泞中前进。

＊

第十八天

“捞死人？见多啦！”富国唾沫横飞地给来人讲解，“这河旁边总有人寻短见，几天就见到一个！有的个看着没死透的就捞上来看看，送到医生那去呗，也算是功德一件。”

“那…那个男人你见过吗？”

“这倒是记不清了，你问我不如去问问山口医生。”富国说，他才下地回来，腿上都是泥泞，就直接踏入医生的小院子里，扯开嗓子嚷：“医生，有人来找人！”

”别嚷嚷！“里面的人也毫不客气地回喊，掀开竹帘没好气地说，”你天天净给我带…唉，别撞别撞！“

芥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飞奔进去的。他蹲下来，无声地看着那个男人。男人唇色苍白，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他只是睡着了。

“…太宰治？”芥川这么叫。他不叫他“老师”，也不叫他”先生“。他第一次叫他的全名，好像要切切实实地确认名为“太宰治”的人是否须尾俱全的存在在这世上。

第十八天，他找到他了。

芥川龙之介找到太宰治了。

＊

第二十五天

“他什么时候醒？”芥川问。

“…年轻人，这是你第几百次提出这个问题了？”

“你说他这几天就会醒的。”芥川抿紧了唇。

“是这几天，我又不确定。”山口医生没好气地说，“你自己看着啊，他时时刻刻都会醒。”

“那你小点声。”芥川皱眉，“不要吵到他。”

“喂…”

“嘿，你这孩子…”

“喂…不好意思？”太宰懒洋洋地说，“请问，麻烦谁能给我一杯水？”

第二十五天，太宰治醒了。

＊

第二十六天

太宰盯着芥川的背影看，他正低着头接水。太宰冷不丁地说：“水要溢出来了哦。”

对方猛地一哆嗦，然后又手忙脚乱地将杯子扶好，递给太宰。

太宰闷闷地有点想笑，他说：“我这样没法喝水…芥川，你要接吻吗？”

“是…啊？”他被问到的对象没反应来，愣在了原地。

你问然后？

然后他们就接吻了。

太宰想，去他妈的隐忍和独自成长吧。芥川龙之介在他身边永远都是个小少年，他成长的很好了，好到根本无需惧怕太宰治面临的那些黑暗。

在濒死时，太宰只感觉他好像穿过了漫长的平原、沙漠和硝烟。有时他想干脆就这样和死亡拥抱也许不错，有时候他又会想起同伴们…还有那个小少年。他想着友人们也许会慢慢接受他的死亡，艰难却能够。唯独他，唯独他还学不会什么是放弃。倘若太宰治失踪了，他大概要花下半辈子寻找他。

于是他继续在黑暗里踌躇前行，穿过平原、沙漠和硝烟，再回到了人世间。

然后在阳光下，和他有了一个第一次，和久别重逢的吻。

fin

第一次写太芥，好像不太好吃…！请见谅。

ps大概有后续。